【冻7】深渊游戏(2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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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有少量梦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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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6.
小果冻看看幻贺，又看看卡梦，“抱歉，我真的没印象……”
“你出了点意外，可能伤到头了，等回去看看医生怎么说吧。”487朝幻贺扯了一下嘴角，那笑容实在牵强，小果冻没看出里头有多少笑意。
“我们俩也是战友？”他问487，尽量把“只”字咽回肚里。
明明是这么简单、甚至多此一举的问题——明明幻贺刚刚已经说过，他们都是战友，487只需要再确定一次就够了。
然而他没有。
小果冻看到他脸上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，那是种真正的茫然，真正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。
太奇怪了，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表情。
那愣神短暂得叫人难以抓住，他很快笑着看向小果冻，“其实不止。”
487想起刚到庄园时，他遇见小果冻是在他被怪物的牙齿刺穿肩头的那一刻。
痛苦和恐惧将他的求生意志席卷一空，他只想尽快死去，去见那些他日思夜想的惨死的朋友。
怪物的阴影被一把长刀剖开，腥臭的血液溅到他鼻梁上，怪物倒下的尸体被小果冻嫌恶地踢开，一只沾满血和泥土的布满厚茧的手出现在他面前。
小果冻的语气很温柔，“包扎一下吧，我帮你。”
487不知道为什么有人能如此轻易地斩杀怪物，他此前从未见过这样厉害的人，似乎在这样的人身上，庄园里的一切确实只是一场游戏。
小果冻从衣服上撕下一块来，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小瓶酒精，动作尽量轻柔地消毒之后包扎起来。
“……谢谢。”487疼得龇牙咧嘴，很久才想起要道谢。
“小事一桩，”小果冻说，“马上就可以回去了。”
“那我们以后还会见面吗？”他急忙问。
“只要我们都活着，下一个世界还会在一起。”
487听了莫名很高兴，“大哥怎么称呼？”
大哥说他叫小果冻。
想到这里，487嘴角愈发上扬了几分。
那个时候他也笑了，伤口还疼的厉害，却也挡不住他对着小果冻黝黑且有些凶巴巴脸笑得前仰后合。
“哈哈哈哈哈哈，很不错的名字。”
小果冻一点也没生气，甚至跟着笑了一下，像在纵容个不懂事的小孩。
“不止是战友，”487说，“我们以前是恋人。”
07.
487记得小果冻说过，他非常膈应别人骗他，尤其是亲近的朋友。
说到这个话题是有次卡梦晚上放哨的时候骗幻贺说他去一下厕所，实则是察觉到怪物的靠近，便孤身一人把它引开，回来带着一身血腥味，气得幻贺好几天没理他。
他们是难得的在没进庄园时就认识的朋友，后来卡梦回忆起来，那是这么多年幻贺唯一一次真正生气。
“我要是幻贺我就跟他绝交，”小果冻说，“逞什么能呢，估计还指望幻贺说他是英雄吧。”
幻贺总是管卡梦叫英雄，但那次却骂他是个蠢到家的混蛋。
他生气是因为太害怕了，怕哪天睁开眼就再也见不到卡梦，连句告别的话都没有。那次过后，很长时间他连觉都睡不着。
所以小果冻说，善意的谎言也是谎言，甚至更加残酷。
“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骗我，听见没。”他对487强调道。
小果冻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多少惊讶，好像本来就该是这样，即使他什么也不记得。
曾经的自己会爱上487吗？
卡梦听到“恋人”两个字第一反应是去看幻贺，没想到幻贺正好也看向了他。
只有一秒，便迅速移开目光。
因为他感觉一阵热流顺着耳根上涌，隐隐开始发烫。
那天在所有人的记忆里烙下了深刻的印记。487独自从顶楼庄园主的阁楼里下来，没有人能忘记当时他脸上的表情，那上面只有一片死灰，眼眶血红，总是亮晶晶的眸子熄灭了光彩。
从此他们再也没有见过小果冻，487也一直是这幅失魂落魄的模样。
再后来，他很少和别人搭档带新人，总是不知去向。
“我不知道果冻为什么还活着，那天，庄园主本来会杀了他的，”487声音沙哑地开口，“但我遇到他的时候我确定他就是果冻……”
“活着就够了。”卡梦说，有点别扭地拍了拍正在拿衣服擦眼泪的幻贺。
“你还愿意跟我们一起吗？”487看着小果冻的眼睛，“我们很快能回去。”
小果冻拼尽全力在脑海里搜寻关于这位恋人的记忆，哪怕一丝一毫，然而他的大脑没有给他除了头疼以外任何回应。他们曾经相爱，意识到这个事实的他感到心脏仿佛快要跳出胸腔。那一块记忆像张白纸，过去的一切都被忘却，但同时也给他们更多可能——他们可以从头再来，只要他点头。
——曾经的自己会爱上487吗？
他心里有个声音说——当然会啊。
再自然不过了。
因此他毫不犹豫地回答，“愿意。”
小果冻语气太坚定了，明明失去记忆的人总会给人一种陌生感，此时他却和他们记忆里的模样缓缓重合在一起，连卡梦和幻贺都忍不住愣神。
487的嘴唇轻轻颤抖着，像是有什么话想说。他前额的发丝经过激烈的打斗显得有些凌乱，小果冻瞥见夜色中他眸子里像是含着泪光，仿佛碎裂一地的琉璃，又如隐没云间的星星。
他为什么会露出这样的神情呢？明明他已经说了愿意。
他们对视的那一刻，久旱逢甘霖的枯树随着淅沥湿黏的的落雨抽枝发芽，野草疯长，藤蔓和花朵吮吸着雨水攀上枝头，舒展着身体发出喟叹，喜悦于再一次获得新生。
“你……你不会要哭吧。”小果冻忍不住靠近了他一点，487转过身用力眨了两下眼睛把泪水忍回去说，“怎么会呢？”
他应该高兴的。
如果他不是一个骗子的话。
08.
他们在鬼屋休息了一会儿，487最后检查了腐烂的尸体，依然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，只能想办法尽快回去和其他人商量。
大门的草丛边找到的第三个箱子里有水和干粮，干净清爽的食物可以说是他们现在最稀罕的东西。他们平分了几块压缩饼干当做晚餐，然而卡梦和487身上沾到的那股挥之不去腥味让两人大倒胃口，只是草草就着水吞了一点。
小果冻坐到487旁边的石板上，卡梦和幻贺识趣地给他们让出空间。
487大致讲了关于庄园的事和他们曾经的经历，小果冻沉默着听完，他觉得那些东西都离他很遥远，像隔着一层薄雾，脑海里隐隐闪过一些画面，却看不清也听不清。
他一口饼干嚼了快有一分钟，487没催他说话，垂着眼，盯着自己的手指玩。
“我们还有可能回去吗？回到原来的世界。”小果冻半晌才问。
“谁也说不准，”487拍着衣服上的饼干碎屑，“我们都做好了一辈子待在这里的准备。”
他们曾经尝试过，正是尝试过才明白，人是无法抵抗那些未知的力量的。
“庄园主不会让庄园被毁掉，”487露出一个有点讽刺的笑容，“他们命运相连，共存亡。”
他的神色里没有一丝畏惧，满眼的嘲弄和不屑多得快要溢出来。小果冻扭头看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，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更想回忆起他们曾经的一切，关于487的一切。
他究竟是怎么样一个人，好像什么都不怕。
“那如果……我是说如果，”小果冻又问，“如果真的回去了，我们还能见面吗？”
他本来想问得委婉一点的，比如“如果回去你准备做什么”或者“回去了还会不会有关于这里的记忆”之类，然而这句话在看到487笑的那一刻便脱口而出，什么矜持和试探都被抛诸脑后。
487整个人像是突然被按下了暂停键，一动不动地低着头。连风好像都停了，安静得可以听清自己的心跳。
“这个……没有人知道。”他好半天才轻轻呼出一口气，把空掉的饼干袋子揉成一团扔了，“说不定呢，有缘分就会见面的吧。”
“你们这味道太冲了，”幻贺吧唧吧唧地把压缩饼干吃出了满汉全席的气势，“找地方洗个澡好不好？”
卡梦叹了口气，“上哪儿洗啊？你敢让我到河里洗？谁知道里头有什么鬼。”
幻贺还没来得及反驳，一阵从远方传来的咆哮声打断了这片刻的安宁。他皱起眉看向声音的来源，“来的可真快。”
“肯定是刚才的动静把它们吸引过来了，”卡梦打量着周围毫无遮掩的空地，“这儿不好打，换地方吧。”
游乐园在渐暗的天色中染上诡异的黑紫，更诡异的是，当他们转移到一片废墟对付随之而来的两只怪物时，它们似乎经历了一次进化。
487躲过把地面砸出坑的沉重一击，还没来得及换气，前胸突然被不知道从哪里伸出来的长舌头划了一道狰狞的口子。
游乐园里怪物的舌头原来是没有攻击性的，他们玩过无数次，记得很清楚。
那舌头上长着密密麻麻的肉刺，轻轻一舔就能带起一片血肉。487的衣服前襟被划成了破烂，鲜血顺着小腹往下淌。幻贺想上来顶替他的位置，他却把人往后一推，“去帮卡梦，我可以应付。”
幻贺用刀柄挡开挥过来的爪子，扭头看了看他的伤，“你疯了？”
487面无表情地捂着伤口，鲜血从他指缝间渗出来“果冻有枪，这只不成问题。”
另一边的怪物比487这只小一点，但速度更快，卡梦肉眼可见的有些吃力。幻贺略迟疑了一下，看到小果冻躲在废墟间掏出信号枪，便转身向卡梦那边跑去。
“你别过来!”卡梦朝幻贺嚷道，“退回去躲好!”
幻贺的身形和力量不适合与怪物正面相对，这一点他们都知道，因此幻贺的任务向来是在后方辅助。
但这不代表他弱得不堪一击。
“你俩踢皮球呢？”幻贺没听卡梦指挥，径直拎起刀挡在他面前，“专心点看前面!”
“你能不能听我的？”卡梦暴躁地想把他拉到背后，他却像只泥鳅一样把手抽出来，跳到离卡梦三米开外的地方。
“你才是呢，”他静静看着卡梦的眼睛说，“你就不能有一次听我的？”
小果冻深吸一口气瞄准了正与487缠斗的那只怪物，子弹只有一枚，必须击中没有硬壳保护的部分才能奏效。
487没有回头看，就像已经毫无保留地把后背交给了他。
小果冻知道自己曾经的枪法一定可以做到，但现在只能凭直觉和肌肉记忆，他的手不受控制地在抖。
如果他失手……如果他击中的不是目标……
已经没有多少时间给他冷静了。怪物步步紧逼，长舌头伸缩的速度像青蛙捕食时那样，487需要同时注意躲避它的舌头、尾巴、爪子和牙，光是确保自己不被伤到就足够困难，更别提近身攻击。
他往地上吐了口混杂着血水的唾沫，应该是刚刚从怪物身上摔下来的时候牙齿把嘴唇磕破了。
“你做得到，相信我，”他舔了舔嘴唇，抖落刀刃上交融的黑血和脓水，“等我数到三就开枪。”
幻贺把一根从废弃过山车上卸下来的铁链扔了一头给卡梦，他们配合着缠住怪物的脖子，它疯狂地扭动挣扎，幻贺被甩出去重重撞在断墙上，抖落了一地墙皮和灰尘。
卡梦把铁链往栏杆上缠了几圈，然而它跳跃起来时力量带起松动已久的栏杆，幻贺连忙打了个滚，它落地的地方离他的脑袋只有几寸。
他的整个后背像烧起来一样火辣辣的疼，一半的肩膀几乎不能动，胳膊可能脱臼了。
这两只比之前那只显然强悍许多倍，几乎是游戏实验阶段的程度。卡梦看着眼前的情景，恍惚间又回到刚进庄园时的人间地狱。
现实与回忆的声音混杂在一起，他忽然感到一阵可怕的心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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